“带羽哥回家。
” 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砾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在死寂的旷野上异常清晰又异常微弱。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胸口的剧痛和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
许仙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没有说话那张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沉凝如铁的肃杀。
他大步走到项羽倒下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弯腰伸手探向项羽的脖颈。
指尖在那冰冷的皮肤上停留了数秒他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紧到极致再睁开时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寒潭深不见底。
他收回手动作异常沉重。
然后他弯下腰双臂穿过项羽的腋下和膝弯试图将那具魁梧如山却已冰冷僵硬的躯体抱起。
但项羽的身躯太过沉重加上许仙自己也消耗巨大第一次竟未能成功。
“邦哥!帮忙!” 许仙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刘邦还沉浸在巨大的悲愤和自责中听到许仙的喊声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泥土、泪水和血污眼神涣散而痛苦。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地上那被白帕覆盖的轮廓时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压过了崩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负伤般的低吼猛地用手背狠狠擦过眼睛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和许仙一起一人架起项羽的一侧臂膀。
苏雅也挣扎着站起踉跄着扑到项羽脚边用尽全身力气托起他的双腿。
她的眼泪无声地汹涌流淌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和用力而剧烈颤抖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孙二娘也赶紧跟上来帮助苏雅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我强忍着心口撕裂的剧痛和眩晕踉跄着走到最前面面对着那具被四人艰难抬起的、了无生息的躯体。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荒野的衰败气息。
我看着那张被白帕覆盖的脸曾经睥睨天下的霸王如今只剩一片死寂的苍白和刺目的暗红从帕子边缘渗出。
胸腔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悲怆、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无助。
我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沉重的暮色朝着那个再也无法回应的兄弟嘶声喊道: “羽哥——!咱们回家——!!” 声音在空旷的野马川畔远远荡开随即被呜咽的风声吞没。
没有回应。
只有刘邦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和苏雅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
四人抬着项羽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朝着停在远处的黑色商务车挪动。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泥泞的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项羽的身躯太过高大三人都显得异常吃力许仙和刘邦的手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滚落。
苏雅更是脸色惨白几乎是用身体在支撑着。
车旁的“暗河”成员早已看到了这边的惨状两人立刻冲了过来沉默地接手了苏雅跟孙二娘的位置稳稳地抬起了项羽的双腿。
有了他们的加入速度加快了一些。
车门被拉开如同打开了一口冰冷的棺材。
众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项羽的遗体抬进后座。
他的身躯太长只能斜着放置双腿蜷曲着。
许仙小心地调整着他的姿势将那方染血的白帕轻轻揭下露出项羽那张沾满血污、双目紧闭却依旧带着刚毅轮廓的脸庞。
他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项羽的上半身。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和血腥。
车内空间瞬间被一种沉重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填满。
刘邦瘫坐在后排的地板上背靠着座椅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他指缝间漏出。
孙二娘紧挨着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死死抓着刘邦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苏雅坐在侧边的座椅上紧紧挨着盖着许仙外套的项羽遗体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脸庞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着盖在项羽身上的那件外套的一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许仙坐在副驾驶没有回头。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异常肃杀。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冰冷、简洁到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 “是我。
立刻准备一副冰棺最好的。
送到城西高速入口附近指定地点。
要快。
半小时内。
” 他报了一个坐标然后挂断。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司机是“暗河”的精锐早已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车子猛地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城市的光亮处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卷起一路烟尘。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引擎的轰鸣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以及……那从未停止的、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来自苏雅来自刘邦也来自强忍着却依旧控制不住颤抖的孙二娘。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悲伤和绝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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