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树冠上连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噬。
我仰头望着吊床里挤作一团的三人——沈离歌的发梢还沾着白日的草屑艾西瓦垭紧攥着藤蔓绳吴悠则把脸埋在姐姐肩头吊床的粗麻绳被压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我无奈地拍了拍树干转身抓着交错的枝桠脚踩着粗糙的树皮往下滑树汁黏在掌心带着潮湿的土腥味。
另一棵古树的枝桠更粗壮些我费力将备用吊床系在树垭间。
晚风掠过林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得把火堆再添点柴。
”沈离歌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都清楚这片林子藏着致命的危险——下午猎杀的小鹿还剩半只鲜血和肉香早就在空气里散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夜行的猛兽都引了过来。
在此之前她们只靠采野果、挖野菜果腹从不敢碰生肉可这次为了补充体力不得不破了例。
我蹲在树杈上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火星“噗呲噗呲”地跳起来映得周围的树干忽明忽暗。
半只鹿肉用树枝串着悬在火堆上方油脂顺着树枝往下滴落在火里溅起细小的火苗肉香混着烟火气在林子里飘得更远。
火堆旁铺着两张皮——一张是午后剥的鹿皮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另一张是蟒蛇皮鳞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我们用长矛拼死才得来的如今成了唯一能防潮的垫子。
“睡在十来米高的地方应该安全吧?” 吴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往沈离歌身边缩了缩。
我摇了摇头没敢说出口——会爬树的野兽太多了狗熊能抱着树干往上蹭豹子能踩着枝桠无声跳跃就连野猴都可能来抢东西更别说那些藏在暗处的未知猛兽。
我们早早就约定好轮流值守沈离歌值上半夜艾西瓦垭值中半夜我值后半夜——后半夜最熬人困意像潮水一样涌可必须强撑着只有养足精神才能在危险来临时反应过来。
沈离歌的身影在对面的吊床上晃动她时不时往火堆里添柴警惕地盯着四周。
我靠在树干上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只听见火堆的噼啪声和晚风的呼啸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喊突然划破夜空——“不好!” 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咚咚”地跳只见沈离歌抱着吴悠身体抖得像筛糠手指死死指着地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下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火堆旁的空地上站着一只花豹金黄的皮毛上带着黑色的斑点在火光下像一块流动的琥珀它正盯着树上的鹿肉尾巴轻轻扫着地面眼神里满是贪婪。
而在花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一头棕熊正慢吞吞地走过来。
熊掌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它的个头比花豹大了两倍黑色的鼻子嗅了嗅空气目光很快落在了花豹和鹿肉上。
夜晚是它们的天下。
我握紧了身边的长矛木质的矛柄被汗水浸得发滑。
好在它们害怕火光只是围着火堆打转盯着鹿肉蠢蠢欲动却没敢立刻发起攻击。
可我再仔细一看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两个家伙都是出了名的爬树高手! 花豹能顺着树干轻巧地往上跳棕熊更是能抱着树干用爪子抠着树皮往上爬。
它们显然已经看到了树上的我们铜铃大的眼睛里除了贪婪还有一丝警惕。
“怎么办?”沈离歌的声音发颤她和艾西瓦垭都拿起了弓箭箭头对着地面的猛兽可手抖得厉害连弓弦都拉不稳。
我盯着树下的花豹和棕熊脑子飞速转动——硬拼肯定不行我们只有一把匕首、两把弓箭和一根长矛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逃跑更不可能夜里在林子里跑只会更快成为它们的猎物。
看来必须要有取舍放弃鹿肉才能保住我们的命。
可就这么把鹿肉给它们也太便宜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二桃杀三士”的故事眼睛一亮朝着沈离歌喊道:“快把吊在树上的鹿肉割一块下来朝着花豹扔过去!” 沈离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掏出匕首费力地割下一大块鹿肉朝着花豹的方向扔了下去。
鹿肉“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花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以为我们是要发动攻击。
可当它看清地上是鹿肉时眼睛瞬间亮了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确认没有危险后立刻叼起鹿肉转身就要跑。
这一幕彻底激怒了旁边的棕熊。
它原本还在观望见花豹要把鹿肉抢走顿时火冒三丈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像一辆失控的坦克朝着花豹冲了过去。
花豹叼着肉撒腿就跑可棕熊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没跑几步就被棕熊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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