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的银印青绶并未在身佩戴多久便被张苍妥帖收好。
他深知这身官袍代表的不是清谈的资格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谢绝了一切或真心或假意的恭贺宴请在擢升后的第一个清晨张苍便准时出现在了御史府径直走向了那象征着他新职权核心的所在——御史府案牍库。
库吏是一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吏姓陈在御史府看守卷宗足有三十年。
他听闻新晋的张御史第一站便来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恭敬地取出那把沉重的铜钥匙打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尘封着无数秘密的厚重木门。
“轰——”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年竹木、霉味和墨香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紧随张苍而来的两名新任随从文书倒吸了一口凉气。
库房极大一眼望不到头。
一排排高大的木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上面堆放的却不是书籍而是一卷卷、一捆捆、甚至一摞摞的竹简与帛书。
许多卷宗堆积得太高用麻绳勉强捆缚却依然呈现出摇摇欲坠的姿态。
地面上也散乱地堆放着不少几乎无处下脚。
整个空间仿佛被文字的海洋所淹没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寂笼罩着这里。
“这……这便是御史府历年积压的案卷?”年轻文书甲声音发颤他来自廷尉府本以为那里案牍已多与此地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老库吏陈伯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回御史大人诸位文书此间所存尚非全部。
多是各地上报的弹劾、陈情、疑难杂案或是牵扯甚广或是无人愿接或是……动了便惹麻烦的年深日久便堆积于此了。
”他说话时目光小心地觑着张苍的脸色。
库房门口不知何时也聚拢了几名御史府的属官和书吏。
他们并未进来只是远远站着交头接耳目光或好奇或玩味或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眼旁观。
“这位张御史不去拜会上官不去结交同僚一头扎进这故纸堆里是何道理?”一个细碎的声音飘了进来。
“哼新官上任三把火怕是烧错了地方。
这库里的案子哪个不是烫手山芋?真以为斩了个龙王办了南郡的差事就能轻易动这些?” “且看他如何下手吧这么多卷宗怕是翻上三天三夜也理不出头绪。
” “年轻人锐气太盛碰碰钉子也好……” 议论声虽低但在寂静的库房内却清晰可闻。
两名随从文书面露愤慨却又不敢出声反驳。
张苍仿佛没有听到那些议论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浩瀚的卷宗海洋脸上没有任何畏难或烦躁的神色。
他不仅没有退缩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如同猎手发现猎物般的锐利光芒。
他没有像旁人预料的那样立刻扎进某个角落开始盲目翻阅。
而是转向老库吏陈伯语气平和地问道: “陈伯府中可有所有积压案卷的目录总录?” 陈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位年轻御史会先问这个连忙点头:“有有的!只是……年代久远疏于整理恐怕有些混乱。
” 他引着张苍走到库房最里面一个独立的架格前指着一堆同样堆积如山的简册“这些便是历年目录按时间粗略堆放。
” 看着那杂乱无章的目录册两名文书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张苍却点了点头对身后两名文书吩咐道:“你二人协助陈伯将这些目录按年份重新整理依次排开。
” “啊?整理……整理目录?”文书甲有些懵“大人不先看看案子吗?” “磨刀不误砍柴工。
”张苍淡淡道“无的放矢只会淹没其中。
我要知道这里到底都有些什么‘货色’。
” 命令已下几人只得动手。
花费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那些覆盖了厚厚灰尘的目录简册按照时间顺序从最近到最远大致排列了出来。
张苍这才走上前他没有去碰那些最新的反而从积压时间最长的区域开始手指快速在一卷卷目录上划过目光如电捕捉着上面的关键信息。
他看的极快口中不时低声念出几个关键词: “渭南郡盐铁官营纠纷涉及少府属官延宕五年……” “内史地宗室子弟殴伤命官苦主泣血三载……” “北地军军粮转运亏空疑案牵扯边军将领无人敢查……” “关东旧齐贵族兼并土地民怨沸腾郡守压而不报……” 他不仅仅在看案由更在关注卷宗上那些用朱笔或墨笔留下的、寥寥数语的批注——“待议”、“缓办”、“查明再报”甚至有些直接写着“棘手勿动”。
两名文书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念出的一个个案件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案子光是听听就感觉背后牵扯着无数张无形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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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秦我的秦律能斩神第67章 积案如山新官上任来源 http://www.ecow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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