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二年的天花之疫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成为了顾昭个人权威与新政合法性的“加冕典礼”。
当一个国家的最高领袖敢于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一条救民于水火的道路并且最终获得了成功时他所收获的将是远超世俗权力的、近乎于信仰的拥戴。
在这场胜利之后共和国的内部凝聚力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再也没有人敢于公开质疑“格物致知”的正确性也再也没有人敢于挑战护国主那如同神谕般的命令。
于是当顾昭将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广袤而沉寂的北方大地时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与建设机器便以一种更加恐怖的效率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轰然运转。
这个目标就是那条已经默默修建了近两年的、连接着旧帝国的都城北京与蒙古草原腹地归化城的战略大动脉——京归铁路。
这不仅仅是一条铁路。
在顾昭的宏大蓝图中它是插入蒙古高原的一根巨大的钢铁抽血管是一条能将中原王朝的军事、经济和文化力量在短短数日之内投送到草原心脏的生命线。
它将彻底终结数千年来农耕文明在面对游牧骑兵时因动员缓慢、后勤艰难而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窘迫历史。
然而这条奇迹之路的铺就是用无尽的汗水、鲜血乃至生命浇筑而成的。
数十万由退役老兵、收编的流民和“劳动改造”的囚犯所组成的建设兵团在这条长达千里的战线上与严酷的大自然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他们要穿越层峦叠嶂的燕山山脉要跨过水流湍急的桑干河更要在一望无际、黄沙漫天的蒙古戈壁上一寸一寸地向前推进。
夏日戈壁上的地表温度足以将鸡蛋烤熟铁轨在烈日下烫得能灼伤人的皮肤;冬日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化作白毛风卷着刀子般的冰雪能将人的骨头都冻僵。
无数的士兵和劳工倒在了热射病、冻伤和繁重劳动的重压之下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他们亲手建设的土地上。
在建设兵团的军史上记录着一个又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故事。
昭武二年夏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在夜间席卷了居庸关附近的一处工地。
为了保护一段刚刚铺设完成、尚未完全固定的路基不被冲垮一个名叫张虎的、年仅十九岁的年轻士兵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抱住一根关键的枕木最终被卷入滔滔洪流壮烈牺牲。
当战友们找到他的遗体时他的双手依然保持着紧紧环抱的姿势。
正是靠着千千万万个如张虎这般普通人的牺牲与奉献这条黑色的铁龙终于在昭武三年的盛夏贯穿了燕山越过了戈壁将它坚硬的触角牢牢地扎根在了归化城的土地上。
昭武三年七月十五。
归化城这座曾经的土默特部汗城如今已经被共和国正式更名为“归绥”取“归顺和绥靖”之意。
然而今日的归绥却丝毫没有“绥靖”的安静而是沉浸在一片盛大的、充满了期待与躁动的狂欢之中。
城南一座崭新的、融合了中原建筑风格与蒙古元素的宏伟火车站已经拔地而起。
车站前那巨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共和国的黑底白虎旗与各蒙古部落的旗帜一同在草原的烈风中猎猎作响。
顾昭亲临此地主持这场足以改变历史的通车大典。
在他的身边站着所有漠南蒙古的重要人物。
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神态恭顺的察哈尔部末代大汗林丹汗;作为共和国最坚定盟友、满脸喜色的科尔沁部首领巴图;以及其他数十位大大小小的蒙古王公。
他们都穿着自己部族最华丽的传统服饰珠光宝气却掩饰不住眼神中的那一丝紧张与茫然。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排排精神抖擞、军容严整的镇北军士兵以及来自南京的内阁官员和议会代表。
古老的驼铃声与远处城市建设工地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又充满了时代变革冲击力的交响。
吉时已到顾昭走上高台他的声音通过几个并排摆放的铁皮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今日我站在这里不是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建设者的身份。
这条铁路它带来的不应是战争和奴役而应是贸易、繁荣和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从今天起草原的牛羊最快只需要三天就能到达北京的餐桌;而中原的茶叶、布匹和铁器也将源源不断地运到这里让每一个蒙古同胞都能享受到文明的便利!这条路是一条通往共同富裕的繁荣之路!” 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汽笛声突然从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传来。
呜——呜—— 那声音初时还很遥远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
它不像牛角号不像马头琴那是一种充满了力量与节奏的、属于钢铁和火焰的咆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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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挽天倾我为大明续三百年第337章 铁轨的延伸与北方之心来源 http://www.ecow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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