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是在第五遍摩挲竹板时决定出发的。
谢卓颜还在里屋叠他的青衫针线筐里的桂花糖纸沙沙作响。
竹板的纹路里嵌着穿越时沾的茶渍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自紫禁之巅那夜后这物件便添了几分活气像块埋在血肉里的秤砣压得他心口发沉。
要带的药丸子都装在铜罐里了。
谢卓颜掀开门帘鬓角沾着根线头白大哥说雁门关外风硬你那旧伤...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他背上的剑鞘上。
那是西门吹雪临别时赠的乌鞘剑剑穗还系着半片梧桐叶九渊你不是说等开春... 卓颜。
陆九渊转身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茧——那是当年在茶棚擦桌子磨出来的系统提示说任务进度到九成九了。
他低头吻她手背我梦见同福客栈埋在沙里酒旗上的字被风刮得忽隐忽现。
谢卓颜的手指颤了颤。
她想起昨夜他说胡话时攥紧的衣角想起竹板在暗处发出的蜂鸣忽然笑了:那你得把新故事的开头记牢。
她从针线筐底下摸出个布包这是佟掌柜塞的酱牛肉说是'走江湖的没力气可不行'。
晨雾未散时陆九渊在七侠镇口回头。
谢卓颜站在茶棚前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像当年他第一次说书时她踮脚帮他挂醒木的模样。
竹板在怀里震了震他收紧背上的包裹往雁门关方向走去。
越往北山风越硬。
第七日翻雪山时积雪没到他大腿根竹板冻得硌手。
他摸出块酱牛肉啃肉干硬得硌牙倒让他想起边村——三天前投宿的脚夫说过过了这座山就是大宋边界有个叫边村的地方近两年闹得凶。
闹什么?他当时问。
脚夫灌了口酒酒气混着风雪味:大连盟的砍头七将军呗。
说是替朝廷收赋税实则比山匪还狠。
前儿个听说边村断了水老井被填了说是'妨碍军防'。
陆九渊的手指在剑鞘上顿住。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最终任务四个字像团烧红的炭此刻正随着山风往他心口钻。
边村的炊烟是在午后飘来的。
那烟不是寻常的青白倒像被血浸过裹着焦糊味。
陆九渊踩着碎石路进村首先撞进眼里的是口枯井——井沿裂着缝往下望去能看见半截生锈的铁链和几缕发黑的水草。
外乡人? 声音从墙根传来。
是个中年汉子破袄上沾着草屑正用枯枝拨拉地上的土块。
他脚边蜷着个小女娃瘦得肋骨根根分明眼睛却亮得扎人直勾勾盯着陆九渊怀里的布包。
讨口水喝。
陆九渊蹲下身把酱牛肉布包递过去。
女娃的手刚碰着布角中年汉子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别碰!他抬头时陆九渊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吃了外乡人的东西七将军的鞭子要抽烂脊梁骨。
七将军?陆九渊把布包放在地上退后两步莫富大? 中年汉子浑身一震。
他松开女娃后者立刻扑向布包撕咬着牛皮纸的模样像只小狼。
您...您知道将军名号?他声音发颤您是官府的? 还是... 我是说书的。
陆九渊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说过'武穆精忠'说过'侠客行'。
他望着女娃捧着水囊牛饮水顺着下巴淌湿前襟听说这儿断了水? 中年汉子捧水囊的手在抖。
他灌了两大口才哑着嗓子道:井是上个月填的。
说是要给将军府引活水可咱们连喝的都没了。
他指了指远处土坡那边有个泥坑混着马尿的水要天不亮去抢。
陆九渊顺着他手指望去。
土坡下果然有片浑浊的水洼几个妇人正用陶碗舀水身后跟着哭嚎的孩童。
有个老妇没站稳碗摔碎在泥里立刻被旁边的年轻人拽起来像拽片随时会碎的纸。
税也重。
中年汉子继续说声音越来越低三亩地要交五石粮交不上就拆房。
前儿个东头老李家的闺女...他突然闭了嘴女娃正扯他衣角嘴里塞着酱牛肉含糊不清地喊爹。
陆九渊摸出怀里所有的碎银放在布包上。
他站起身时看见女娃正把最后半块肉塞进父亲嘴里中年汉子的眼泪砸在肉干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外乡人。
汉子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您赶紧走吧。
七将军的人这两日要巡村见着生面孔...他松开手像被火烫了对不住我...我得带娃找泥坑去。
他抱起女娃往土坡跑破袄下摆沾着的草屑在风里乱飞。
陆九渊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害怕是某种滚烫的东西在血管里窜像当年在茶棚说书时说到血溅五步那节台下听众砸来的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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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综武我在同福客栈说书第171章 孤身闯危城血染黄沙路来源 http://www.ecow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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